「小姐,剛下班嗎?」下著大雨的夜晚,超商裡除了店員,只剩我和這個男子。
「也是來躲雨的?」
我微微地,點了一下頭。
「要不要喝杯咖啡?我請客。」
男子緊迫盯人的問話方式,跟這場夜雨一樣突兀,一樣有把人團團圍住的窒息感。
不久前,男子從對街的電話亭奔跑過街,進入超商後在傘區前猶豫了一下,
然後開始在店裡晃蕩。他走到我旁邊,拿起一本雜誌翻看了幾頁,就開口跟我攀談。
叩、叩、叩─他用皮鞋鞋尖在地板上敲出聲音,或許要掩飾尷尬,或許表示正在等我回答。
「我已經喝一天咖啡了。」
「噢。妳是寫小說的?」
我搖搖頭,臉上掛著禮貌性的微笑。
為了不讓他錯誤解讀,是趨近於無的那種微笑。
不過,軟釘子沒有用。雨也變得更大了。
「那也是搞創作的囉?藝術家?詩人?還是廣告人?」
問題和雨都劈哩啪啦的。
我想起今天針對咖啡生豆試樣的品評。
按照品評流程一人喝完60杯後,
我說:『假如是個人,他淺得很,輕浮、粗俗、記不得又靠不住,可以的話我不會希望再見到他⋯』
不想讓我們的咖啡變質,所以我的話重了點。
熟悉我個性的生豆業務員知難而退。
沒想到此時,這樣的氣味竟在我面前活靈活現。
「我就是個一直在喝咖啡的人。」我說。
男子終於停止追問。